蔡恭拱手道:“府台大人是我们虎贲营的衣食父母,将士们吃饱穿暖还得感谢府台大人的鼎力支持才是。”
“蔡兄言重啦,本官哪是什么衣食父母?钱粮都是百姓纳上来的税金,他们才是你们的衣食父母。你们保一方平安,百姓才有安居乐业的家园,是自古以来天经地义之事。”袁文楷眯着双眼,不动声色地笑道。
潘宝庆大声说道:“我说老袁,难得登会你的三宝殿,赶紧泡壶好茶,款待款待俺老潘。你知道的,虎贲营里可存不住茶,上回你给我的十斤明前茶,这帮兔崽子一两都没给俺剩下。”
“哈哈哈……茶叶小意思,潘兄让人捎句话就行,里面请。”
燕朝官制规定虎贲营将军为正三品,而知府为正四品。然而,吴州贡献了朝廷六分之一的税赋,作为吴州的父母官,有钱有势的袁文楷也是正三品知府。因此,两人级别相同,说话间流露出的气息也颇为相似。
茶室透着若有若无的清香,宁静淡雅。两名衣着湖绿色夹袄的丫鬟正在沏茶,纤指如玉,动作舒缓。茶室临池而建,透过窗棱可以看到几丛翠绿的竹子在风中摇曳,道不出的幽然清寂。三人围着一张制作考究的茶案坐下。
“潘兄,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不只是向我来讨要茶叶的吧?”袁文楷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说道。
潘宝庆打了个哈哈,摸着手指上的茧子笑道:“知我者袁兄也。接到都司行文,责令各地虎贲营扩军,还要增加军械。袁兄比我还清楚,这人员一扩编,张口就要粮饷。您是我们的父母官,不找您还能找谁去?哈哈……”顿了顿,他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道“袁大人,您知不知道,孙贼已经攻破皇城,皇上已经被杀殉国!”
“啊?”袁文楷大惊失色,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天都要塌下来了。他失态地抓住潘宝庆满是老茧的手,嘴唇哆嗦着问道:“潘大人,话可不能乱说,此事当真?”
“若有虚言,俺老潘肩上长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潘宝庆眼中带着一丝轻蔑,文官胆子就是小,出了事恐怕连自家门在哪儿都找不到了。
袁文楷看了看蔡恭肃穆的表情,这才相信潘宝庆的话。他是太聪七年的进士,殿试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那时候的皇上崇尚节俭、事必躬亲、勤于政务、以身作则,懂得“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的道理,而且敢于破格录用人才,自己便由从七品的工科给事中升到正三品的吴州知府。他深感皇恩浩大,立志报效朝廷。皇上有心治理好国家,只可惜大燕诟病已久加上天灾不断,粮食连年欠收,北方的农民揭竿而起,未能力挽狂澜。呜呼……痛哉……!
想到这里,袁文楷已经泪流满面,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将衣襟都染湿了。
“袁兄请节哀。”潘宝庆叹道:“眼下形势严峻,乾军毕竟大庸山、鹿鸣关一带,孙贼占了皇城,皇甫将军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天下大变就在眼前,黎王已经到了建州,被推为监国,郝州总督刘奎等人还准备拥立黎王为皇帝,我们作为大燕的臣子,唯有抓紧厉兵秣马,万众一心,共同抗击乾军和贼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