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额头上一下冒出来汗:“殿下言重了,殿下救了昭姐儿,是我们镇北侯府的恩人……外面那些传言,都是子虚乌有,令家中蒙羞一说,更是无稽之谈,”她喉咙发干,声音也有些发颤,“昭姐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家里心疼还不来及……”
齐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沈老夫人长了一张和善的脸,瞧着慈眉善目,手腕上圈着一串檀木佛珠,更像人一个心肠慈和长辈。
高门大户里的老太太们,到了年岁都喜欢礼佛,家里供着佛龛,三不五时就携着一家老小,去寺里烧香拜佛,一家老小好端端的,就在寺里供着长明灯,祈求着长寿安宁,每年大把的香油钱都舍了进去,有些人还用白玉刻成长明灯的莲座,光造佛了成千上万两,也不心疼。
大把的钱不施粥放粮,舍给连饭也吃不饱的百姓,却都捐进了寺里的功德箱里。
功德箱里的钱都是用来造塔,修功德的,又叫浮屠塔,修一座浮屠塔劳民伤财,能救多人普通百姓?
殊不知佛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不在缺粮的时候,施粥舍米,救更多人呢?
不是随便往手上戴一串佛珠,就长了一副慈悲心肠。
他突然问:“老夫人信佛吗?”
沈老夫人戴着佛珠的手,突然有些发烫:“家里供了佛龛,年纪大了,就盼着家中平安喜乐。”
齐雍没说话。
沈老夫人贴身的衣裳都汗湿了,齐王殿下没叫她免礼,她就一直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她年纪大了,腰腿有些不灵便,站了不到片刻,就有些支持不住。
殿下似乎刻意为难她。
过了半晌,齐雍才开了口:“皇上得知传言的事,十分震怒,康郡王勒令停职,齐知衡被夺了世子爵位,清平县主降为乡君,此时消息已经传开了。”
沈老夫人心中不安,她一直待在梧秋院,没心思关注外面的消息,昨日沈岐回家后,昭姐儿高烧不醒,也没有提过这事。
皇上对康郡王府的处置是毫不留情。
“孤没有兴趣插手你们镇北侯府的家事,”齐雍捻了捻手腕上的香珠,“这件事毕竟与孤有些牵连,奉劝老夫人要三思而后行。”
沈老夫人身子晃了晃,便跪倒在地上,眼前是齐王殿下绣了祥云纹的皂靴,靴子的颜色很深,显是来得匆忙,让积雪湿了鞋子。
齐雍居高临下:“孤不希望镇北侯府再因此事生出事端,”他说话很慢,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明白了吗?”
沈老夫人浑身打着哆嗦,对齐王殿下磕头:“请殿下放心。”
齐雍看了良久:“起来吧!”
沈老夫人手脚发软,吴嬷嬷上前扶她起身,沈老夫人颤颤巍巍地起身,对齐王殿下福了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