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齐雍打断了她的话,哼了哼道,“孤听闻,你们姐妹几个之中,你祖母向来最疼的就是你,你父母双亡之后,你祖母怜你,担心叔婶委屈了你,甚至将你安排在身边亲自看顾。”
沈昭嬑听了这话,心里既憋屈又可笑。
老夫人最疼的人,从来不是她,她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这样的传言连孤都知道,想来也是人尽皆知,”齐雍低头看她,见她脸色苍白,透着疲惫,“就算你不去见老夫人,他们也会逼着你去,今天用沈君辰逼你,明天用孝道逼人,后日用天下悠悠众口逼你。”
沈昭嬑脸色惨白……
“如果这都不行,沈峥会不会去摄政王府门口下跪,求你去见老夫人最后一面?陈锦若会不会抬着老夫人去摄政王府见你?甚至老夫人死后,你要不要去灵前祭拜?你逃不开这种算计。”
“沈昭嬑,你要明白,害你的人只会千方百计,挖空了心思,用各种方法去害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心存侥幸没用,逃避也没有用,更不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内耗自己。”
“错的都是别人,与你何干?”
……
沈昭嬑断断续续做着梦。
梦到了爹爹突然病重,瞪直了眼睛,张着嘴,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呃呃的声响,似要对她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就咽气了。
梦到阿娘缠绵病榻,已经瘦成了皮毛骨,用干瘦的手轻抚着她的发顶,殷切地嘱咐她,让她好好照顾弟弟,以后爹娘不在了,姐弟俩要互相扶持……
梦到她在武宁侯府毁了清白,武宁侯、武宁侯夫人厌恶地看着她,说要把亲事换给沈青词。
还梦到了沈老夫人、沈峥、陈锦若、沈青词、沈君彦……
一张张丑恶的嘴脸,凌乱不堪。
直到沈昭嬑蓦地醒来,还有些醒不来神,木木呆呆地望着头顶浅杏色的软烟罗幔帐,才渐渐缓过神来。
她记得,母亲在福安堂打砸了一通,几个婆子上前拉扯都没拉扯得住……
后来母亲带她出了福安堂,突如其来的一阵寒意,宛如附骨之蛆般爬满了背脊,她冷得直哆嗦。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冷了,她感觉有些呼吸困难,胸口也有些发闷,只得张了嘴用力呼吸,冰冷的空气刺得心口微疼,大冬天的,沈昭嬑一下出了许多汗,她担心受凉,拢紧了斗篷,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一脚深一脚浅地回了梧秋院,连忙进了屋。
屋里烧着地龙,暖烘烘的,熏得她头昏脑涨。
乍暖乍寒,令她有些透不过气,心口一阵尖锐的疼痛,接着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天旋地转……
守在床榻前的红药见沈昭嬑醒来,惊喜地唤道:“大小姐,您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