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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汾宫惊变

据周礼所规定继承制,天子殡天后,太子成为大邦周新天子,世子则被册立为东宫太子。

将来世子仲邑继位,王孙季满将获得兄长的分封,成为畿内诸侯,入朝担任上卿,辅佐天子治理天下。

立为诸侯,入朝为卿,辅佐天子,是周礼赋予王孙季满的权利与义务,同时是父亲对他的期望。

他希冀兄弟三人继承其志,同心协力,打造一个繁荣昌盛的大邦周。

但在父亲热切期盼下,王孙季满没这么伟大抱负,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被分封的采邑,别离镐京太远。平时治理国家,暮春时节穿春衣,陪同友人到水边洗洗浴,吹吹风,一路唱歌回家。”

这是王孙季满最大愿望,但在父亲的期盼压力下,这一个小小愿望,也只能藏在心里头,不敢对任何一人提起。

“晓得为父何故送汝去宋国?”太子安问。

当初,父亲在王廷上提出此事,引起众卿强烈反对。尤其是德高望重的太史伯阳甫,直接在王廷上批评太子违礼。

但他不顾反对,以监国太子身份坚持己见。最后经各方协调,遂定下以代表天子观礼名义出使商丘。

对王孙季满个人而言,宋国是否外国,去宋国是否违礼,他倒没这么在意。因为母亲是宋国人,宋国是他的外家。

他比较感到郁闷的,是此行之目的。

对于父亲的提问,王孙季满思忖片刻,小心回答:“表面出使宋国,但此行主要归宗外大父的氏族。待小子行冠礼后,放弃王孙身份,成为巫咸世子……”

他迟疑一下,又道:“在这期间,小子须努力修炼,成为一名大巫,接任外大母的大祭师位,率巫教对抗九神教与邪神,背负复兴巫觋之使命。”

父亲听了哑然失笑:“姑姑又同汝讲故事了。”

两个月前,巫教大祭师子夫人的使节抵京。子夫人是太子妃之母,王孙季满的外大母。自从母亲远嫁宗周,就不曾返回宋国,也从不跟儿子提及宋国往事。

他对宋国的了解,主要源于姑姑的“故事”。

“巫邦巫咸氏、凤凰城巫姑氏、盘龙城巫礼氏、彭邑巫彭氏、虢邑巫谢氏和蛇谷城巫凡氏,是大邦周最古老的巫族六大巫家。”

姑姑年过七旬,满头白发,额上褶皱像刀刻般。她年轻时,一直是外大母的贴身侍女。

十多年前,姑姑陪着远嫁的母亲来到镐京,多年来一直担任王孙季满四姐弟的傅母,尽心尽力照顾他们。

“你的外大母出自巫姑氏,外大父出自巫咸氏。尔等姊弟四人的身上,传承着商王室、周王室、巫咸氏与巫姑氏的高贵血脉……”

兄长们对外家事迹不感兴趣,反之王孙季满最喜欢听姑姑讲述六大巫家的辉煌历史。当然,还包括子夫人的传奇事迹。

“你们的外大母,是当今天下最伟大巫觋。”

“最伟大,比外大父还厉害?”王孙季满听故事时,特别喜欢发问。

“我承认巫咸氏初祖,巫教创立者神巫巫咸,是有史以来最伟大巫觋。”

她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但巫咸逝世后,族内弟子一代不如一代。你的外大父很优秀,但花太多精力在政事,英年早逝……巫咸氏比不上巫姑氏。”

姑姑对巫咸氏很有意见,不甚提外大父,但外大母的事迹,就会侃侃而谈。

多年来,王孙季满陆续听她讲述外大母消灭邪神、迈入宗巫之境,摄巫教大祭师、制止斩蛇之征,乃至被公认为当今天下最伟大巫觋等辉煌事迹。

每次他都听得如痴如醉,不禁对故事中的巫觋国度有所向往。

当父亲告诉王孙季满,他将放弃姬姓王孙身份,改宗外家巫咸氏,赴宋国学习成为巫觋时,他是十分疑惑的。

彼时,他向父亲提出心中疑问:“巫觋地位低下,小子放弃王孙身份,成为一名巫觋,真能帮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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