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是在念中学时,宁非语和同一条街卖烧饼铺子的少年产生青梅竹马的情谊。养父母原本给这孩子起得另一个名字宁某某,竟然特意为了男友俞飞,自己把名字改成“非语”,配成一对。只遗憾家人和小男友都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小宁同学十五岁就自愿宣誓加入了cia6,特殊训练青年营。
光标一拖到底,显示宁非语的生命最后一刻2019年某月某日,dr henry yang被绑匪劫持案,身故。
2019年,身故裴逸嘴唇轻动,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担心他的脑电波都会被人监控捕捉。
系统资料里的死亡日期,记载为杨教授遭遇绑架那天,而不是西西里海滩上最后一战。估计上面还在调查此案,还没来得及更新修正。
果然,他们的情报分析出错,全体都误认为船上的“宁非语”是十天前才开始冒充教授学生,是敌方安插的冒牌货。事实表明,“宁非语”就是宁非语,已经在教授身边至少两年,一直就是教授的学生,只不过早就被敌人策反,真就是个卧底。
小宁为他留下了遗憾悔恨的遗言,臀部还藏着他们cia6制造的id芯片。
一名组员不幸身故,无论天涯海角,身份芯片一定要从身体里取回,或彻底封存或彻底销毁,不能流落在外。这人直到和裴组长在船上打了一场遭遇战,屁股里还塞着六处的身份标记。
裴逸从那一刻已经深深地怀疑,宁非语的所谓“叛变”,与内部有关。
这不是普通的策反,不像投靠了别国。宁非语的臀部标记根本就在诉说,他仍然隶属于cia6
不,不,连南钰和陈焕不可能有问题。
裴逸二指捏着自己的额头,太阳穴,快要挖空脑壳。在他有限的信息储备里,六处在那两位门神之上的领导,就是眼前昏迷不醒的楚珣了。总不会是楚总从病床上梦游起来搞事情吧
假若不是藏在内部的硕鼠,就是另一种可能cia6有高级特工已经叛逃,且非一朝一夕,在境外或有黑暗的组织,执掌用兵还给cia6的行动瞎捣乱。
不,不
无尽的怀疑与无形的恐惧,从四面无声袭来,凝成冷汗洇透了裴逸后心的衬衫。
恰恰因为小宁同学不是死于他手,是死于看不见的一个按钮,故意在他眼前“清除”,让他痛心又无力回天,这确实让他感到精神上的受创。
裴逸细致地清掉他进入系统的痕迹,关闭电脑。
他把脸埋在床边,楚总的被子里,有那么一瞬的疲惫让他就想干脆躺进这个被窝,一起冬眠装死吧,对不住恩师,自己真没用啊
掌控亚太地区情报系统许多年的王牌特工“眼镜王蛇”,突然从一线消失。外界就在传说,燕城特情六处的楚处长,是在加拿大一次暗杀行动中遭遇重伤,或许都不在人世了。
这惊雷般的消息,外界也无法验证真假,只能暗中猜测观望。楚总是不可能再出来了,六处当年那“三张王牌”死得死,退得退。一批能征善战意气风发的热血青年,都已不年轻了,谁能出来填补这个真空
还是cia6自此将要偃旗息鼓、一蹶不振了
所以,在传言中,潜伏北非的“黑曼巴蛇”要回南海了。
就像皇帝老子亡了,太子定然回京奉召继位,作为楚总信赖的嫡系下属,一手调教的爱徒,裴组长必定是要现身归位、临危受命的。
裴逸已感觉到周围凛冽的风声。假若是熟知六处内情的人,来一招釜底抽薪,对他下手清除并以此打击整个cia6,也有可能的
这就是敌人唯一的目的了吗
他握了楚珣那只骨感的手,很虔诚地亲了一下小家猫给主子舔舔爪子。
自己又大逆不道了,对方醒着他可没敢亲过,会被某人狙了吧
“老师我走啦,我会再来看望您,请您多保重。”
他没好意思说楚总您一定好好活着,千万别出事可别挂了我肩上压力太大了,一个人怕搞不定,我很怕辜负您的厚望
腕表上突然红星一闪,裴逸蹙眉轻按侧面的微型按钮。
表盘变成一片空白,随后显现一串夜光文字代码罗马紧急行动,代号“地壳焰火”。sea,seb,nafa全体探员集合,等候任务指令。
任务提示只闪现了几秒钟,文字迅速自我清除,留下黑屏。
风中呢喃,流过一道叹息。
裴逸面容平静悲悯,眼里有光。nafa的组员们,又要风驰电掣集结在路上。
裴先生离开房间,从小红楼四层的窗外爬下,在晨光微曦中留下一个攀缘的侧影。
下一分钟,又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进房间,悄悄地不愿惊动昏睡的人,单膝跪在床前,带枪茧的大手覆上楚珣的额头。
刚才偷摸进来干坏事的假若不是小裴先生,若不是楚珣的爱徒兼门下走猫一只,早就被一枪点了。
跪在床侧的男人,脚边摆着随身携带的长枪枪盒,枪在人就在。
他把楚珣的手握在自己唇边,也深深吻了一下,一直维持静默不动的虔诚跪姿,守护爱人,直到窗外天色彻底放亮。
新的一天,又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