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畅觉得有些馋也有些饿了,祭祖的事情还没完成是万万不能开饭的。徐畅心想早知道下午应该给自己找些吃的垫垫肚子,也好过坐在这里只能看而不能动手。
那两个灯盏糕可能是喂狗了吧。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的事情全部完成后,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所有人围坐在大圆桌旁磕磕瓜子聊着天,舅舅正在厨房里大火炒着年糕,从徐畅的角度还正好能看见映在瓷砖墙壁上明亮的火光。
自家舅舅年轻时是开绿皮火车的,那种老式的内燃机车,烧柴油。后来犯了事被开除了,据说是开火车前偷偷喝了酒,被领导狠狠地骂了一通就赶了出去。失业后的舅舅去远方亲戚家的饭店帮忙,倒是学了几分厨艺。
至于现在,和外婆一起经营小小的早饭店。
“年糕来喽!”
白净的年糕,青绿的菜籽头,嫩黄的鸡蛋丝,棕褐色的酱油肉,黑乎乎的香菇丝,橙红的萝卜片,头一道菜的颜色就让人赏心悦目。刚出锅的炒年糕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热气盘旋而上直至天花板,拉开了大宴的序幕。
“来来来,先走一遍!”
在第一轮碰杯之后,年夜饭就算是彻底开始了。徐畅迫不及待伸出了自己的魔爪,向桌上的山珍海味发起进攻。一边吃还一边在心底安慰自己,算了算了,逢年过节胖三斤都是正常的!
春晚要直到8点才会正式开始,距离开始还有1个多小时。电视机早已调到相应的频道,现在电视里头正播放着春晚的幕后现场还有对各路明星的采访。
徐畅是不追星的,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明星。妹妹徐泷和表姐江月正在叽叽喳喳点评着屏幕上方的一个个人影,比如谁谁谁分手了谁谁谁怀孕了还有谁谁谁整容了。
听得徐畅那叫一个头大!
也不知道女孩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什么明星呀化妆品呀包包呀衣服呀,说上个三天三夜都不会说完。母亲自从上大学以后就给徐畅买了护肤品,可到现在他都没有分清水乳的差别和先后顺序,唯一会用的可能就是洗面奶吧。
还是吃饭不费脑子。
徐畅夹了一只鸭舌。
轻轻一咬,鸭舌前端最肥嫩又最具有弹性的部分就下来了。牙齿推动着它在里头转了个圈,就顺势剥除了肉中央长方形片状的骨头,鸭舌肉伴随着几次咀嚼之后就滑入了食道。
再轻轻一咬,咬下来的是中间四四方方的部位,与舌头前端相比中间的骨头要更厚一些,肉要显得更加紧实,咀嚼起来有种柴柴的感觉。
最后剩下的是舌根部位,鸭舌的舌根部位是类似两根触角的形状。一咬,一拽,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把肉和细长的骨头分离开来。对了,在细长骨头的最末端是约1cm长的软骨,咬起来脆脆的,这可绝对不能放过。
真香!
卤制的鸭舌酱香浓郁,韧性十足。
卤鸭舌是温城特产,也是逢年过节不能缺少的重要角色。卤鸭舌经过处理后真空包装便可以保存很久,因此徐畅每个学期都会带好几大包鸭舌去学校。
“外地人吃鸭舌吗?”
看着徐畅吃得喷香的模样,姨夫忍不住问了一句。表姐是在温城附近的一个小城市读的师范大学,因此接触的都是省内的人。只有孤身一人跑到帝都的徐畅,结识的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朋友,因此也更加了解不同城市的差异。
“一开始都不敢吃,吃过一次以后就吃上瘾了。”
徐畅记得开学第一天带着鸭舌去寝室的场景,遭到了所有人的一致抵抗。后来自从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所有人都爱上了这种带有酱香味的小零嘴。
这些人,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
“有次我不在寝室,他们想吃鸭舌,但是放在桌上的鸭舌已经吃完了,剩下的都被我锁在柜子里。后来他们从我其他打开的密码锁上找到了密码,打开了我放零食的柜子,一下午就把里面的鸭舌全都吃光了。”
徐畅觉得还好他们找到了密码,不然指不定就拿点工具把锁撬开了。理工科的男生们有时候总是会身怀一些特殊的技能,可在电工木工等职业之间切换。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他们吃完了告诉我的。”
徐畅拿起了另一只鸭舌,一边咬一边愤愤地说着。难以想象吃货为了食物还可以拥有破案的能力,这帮龟儿子居然还在他回寝室之后得意洋洋地说出了真相。
自那以后徐畅就养成了一个好习惯,打开了的密码锁一定要把上面的数字打乱!
但不得不提的是,鸭舌真的是一种很具有魔性的食物。小小鸭舌,长不过寸,重不过两,有谁会注意到它呢?甚至还有人会嫌它脏嫌处理麻烦就直接扔掉了。
每每想到这里徐畅就很佩服前人的智慧,一个受人嫌弃的部位在经过精心卤制后就成为了餐桌上的重要嘉宾,还成为了人们追捧的对象。随之而来的是价格一而再再而三地走高,超市里小小的一袋鸭舌就要150元左右。
如此巨大的经济效益,如此毒辣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