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一个晚上, 天蒙蒙亮苏熠辉睁开眼, 荒郊野地里, 前面的山上还升起了一团白色的雾气, 边上乌鸦飞过嘎嘎地叫, 说是白骨夫人出没之所,也是有人信的。
她刚刚要呼出一口气, 却听见身后柴徵的嘶嘶声,苏熠辉转头, 柴徵叹气道:“冻凝肩了!”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羊癫疯没好,猪头疯又犯了。她问:“哪只手?”
“右手!”柴徵用左手撑起来, 苏熠辉过去拉他的右手, 他疼地皱起眉头, 苏熠辉问道:“腿没事吧?”
“没事!”
“感觉比昨天好点了吗?”
“好多了!没有喝软筋散, 体力会恢复的。”
“那就走!你看太阳在这里……”苏熠辉跟他解释方向的问题, 从逻辑上推断该怎么走。
“下次抓了完颜兀著,一定要好好灌他三个月, 让他试试那个味道。奶奶的熊!”苏熠辉说道。
柴徵笑看着说道:“好!一定要把他给抓了,出这口气。”
苏熠辉带着柴徵一起往上走。
苏熠辉深以为穷这个毛病会传染, 她现在感觉自己是那个言情文里装穷汉的贵公子, 明明自己空间里还有大半仓库的物资, 但是就是不敢拿出来用。柴徵本就起了疑心, 如果再拿出来, 恐怕会吓死他。只能和他一起过过穷日子。
这家伙肩周炎犯了, 手都举不起来,而苏熠辉的手虽然受了伤,倒是皮外伤,比他要好得多。苏熠辉笑着说道:“哥们,这凝冻肩可是老年病,你这是未来先衰了。”
柴徵在跟在她身后道:“行啊!你要不来扶一扶我这把老骨头。”柴徵跟她呆久了,跟苏熠辉说话难免也会开两句玩笑,苏熠辉觉得这个现象不错。
“我倒是担心你等下小解的时候怎么办?要不要我也帮你一下?”苏熠辉说道,柴徵顿时红透了脸,想起那一日她干的事情,见鬼的,他接不下去了。
因为身上有伤两人磨叽了很多天才走出了关东大地的山林。眼见着回家已经有路,柴徵心头呼出了一口浊气,更何况苏熠辉简直就是无往不利的活地图,大的方向丝毫没有错,他问她:“你怎么记得住那么多?”
“军人对于城池熟悉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苏熠辉说道,其实是得益于自己前世历史和地理知识,配合这个世界那些不太精确的地图,基本上她能把城池理地清清楚楚。
一路走,两人终于走到了大路上,“刚才你说完颜兀著是先去拿下燕京?”柴徵边走边问她。
“当时拿下燕京之后,因为说好要将燕京归还,原本应该是赵家军守着,你爹怕赵家拥兵自重,召回了赵家军,如今是杨会守在那里,如果是完颜兀著御驾亲征,他必然会取道燕京。”苏熠辉说道:“我不知道周志成能守几日。”
柴徵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些年我对于一起出兵攻打辽国,是有其他的看法,当时周辽两国结下兄弟之盟,而燕云十六州已经失去了百年,这上百年来,原本属于唐时老人早已过世,如今的那些汉民都是在辽国御下出生之人,他们大多数人认为自己是辽国人,对于大周的背信弃义定然比金国更甚。如此的话,这个时候如果完颜兀著攻过去,必然很快就会拿下燕京。”
“如果按照你的说话,里应外合的话,两日就能解决。接下去就南下保州和滑州,那就一路可以直扑汴京。完颜兀著下面的大将他的宗叔,完颜关鲁如果统兵的话,会走西路,从代州到太原那里往汴京。西路有韩老将军领着,相信能够拖地时间长一些。但是以金国之能,破开韩将军的防线攻入京城也有可能。”苏熠辉说道。
“直扑汴京?”柴徵看向她,问道:“应对完颜兀著,大周就没有一个武将可用?赵老将军呢?”
“就凭着蔡青他们几个人的慢动作,军令到他手里也已经晚了。”苏熠辉说道:“所以我们绕开燕京城,我们要比完颜兀著先到达保州,保州的守将秦治,为人保守,面对完颜兀著,他挨不过一个月。如果我们去保州,我接手保州的守军,想来能多撑些日子。也许能等来,你爹慢腾腾地调令。问题是我怎么接手保州的守军,秦治岂可在没有上令的情况下给我军权。”大周的军权调用手续极其严格,就是为了防止武将拥兵自重。
“如果我以太子之名,将军权叫到你手里呢?”柴徵问她。
苏熠辉伸手贴在他的额头,然后揪住他的衣领说:“脑子没烧糊涂吧?你醒醒吧!你老爹和你那个哥哥是一丘之貉,比起金军的攻入,他们可更烦闷你回去。你觉得蔡青是希望你这个从来没有和他交集的太子回去正位东宫,还是说和那个整日与他蹴鞠捶丸的靖王上位?你下的这个令会有用?你不是你家老祖宗周世宗以皇子之身,任檀州刺史。你是个被嫌弃的东宫太子。”
苏熠辉揪住他还待要使劲地摇醒他,略微摇地猛烈了些,撕拉,把他的圆领衫给扯了个口子,露出了里面已经不太白的中衣。
苏熠辉不好意思地放开了他,他连件完整的衣衫都没有了,又张嘴说道:“你看看你,拿个碗,拿跟棒子,咱俩就能去要饭了。”
柴徵还沉静在金兵可以长驱直入这句话里,他再次问苏熠辉:“果然汴京危矣?”
“你自己想!”苏熠辉说道:“不过,如果是汴京有危险,倒也有些好处,你想想如果汴京危险了,你爹这个人胆子小,到时候你再在其他地方起兵,再打回去,不就是名正言顺了。”
“熠辉,我们得想办法,一旦金兵进来,定然烧杀抢掠。为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名义,却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城池的百姓家破人亡,不值当!”柴徵道:“我们立马就去保州,赶在完颜兀著之前。朝堂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太过于计较那些得失,反而失了大义与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