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前世看书时对这三位姑娘便颇熟悉,此时观她们性情,果然各有异处。
迎春虽居长,只是天生便是个温柔有余、魄力不足的性子,她又是庶出,不得贾赦喜爱,邢氏也不是个明白的人,因此越发养得胆小怕事。
探春虽也是庶出,只是她生性要强,憋着一口气不肯让人看轻,越是难事越要做好,绝不肯落别人的口舌。
惜春还小,眼下正是好玩的时候,很是活泼伶俐。
凤姐儿怜惜她们原先境遇,随她们唧唧呱呱说了半天话,倒把三位姑娘哄得一心觉得她是位知心人,约着明天还来。
凤姐儿颇有些哭笑不得,这还新婚呢,净陪着小姑子玩了。
贾琏臭着一张脸进来:“说什么说了这半天,比跟我说话的工夫还长呢。”
凤姐儿笑道:“我如今走小姑子路线呢,先把她们伺候好了,我在这家里才好过呢。”
贾琏便气哼哼揽着她道:“你把我哄好了才是真的。”
凤姐儿摁着他坐下,替他松了头发,给他通头:“我看你动不动就得挨着我碰着我,亏得我不爱在屋里留人。否则,叫丫头们见了,准得心里笑话我们。”
贾琏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想着离你再近点才好。”又扭过头,眯着眼看凤姐儿,“怎么,你这是才头一天就嫌弃我了?”
凤姐儿见他硬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便也板着脸道:“怎么,才头一天你就要凶我了?”
夫妻俩相对大笑。外头平儿等人听见便都笑了,福满凑过来小声道:“姑爷和姑娘真好,若往后也这样,那这个姑爷就是好姑爷。”
说得安儿拍了她脑袋一下:“胡说八道,什么时候轮到我们说主子了。”
福满便摸着头嘿嘿笑了。
次日一早,凤姐儿便先去给邢氏请安。贾琏道:“往常都是在老太太那里见的。”
凤姐儿替他将扣子扣好,道:“如今我来了,可不好不去。你听听我说得对不对……”
贾琏道:“你说的我都听。”
凤姐儿笑着拍了他一下子,道:“胡说,我说得有理你才听,我说得不对,你告诉我,我自然得听你的。
太太虽是继室,可是她来时你年纪还小,就是放到哪里说,人家也都得说对你有养育之恩。我们连晨昏定省都做不好,传出去叫人拿着说嘴。
再者,我看太太也不是那等心里藏奸的人,我也听你说过她,不过是因为娘家门户低些,老爷又……便有些爱黄白之物罢了。你想,她在这府里也没个依仗,不多攒些银子,可不是心里不安吗?
换了是我,你待我这样好,我就是一个铜板没有,心里也是有底气的。你放心,我只管做好该做的,处处敬着她,她要是受敬的,自然和我好,若是不受敬,外头人纵知道了,也不会说我们的不是。有你在,谁也欺负不了我,就是欺负了我,往后你都给我找回来。”
贾琏便摩挲一下凤姐儿的脸,低声道:“傻姑娘。”
凤姐儿笑着拉了他的手,坐上马车往大房那边去了。
邢氏正梳妆呢,冷不丁听说贾琏两口子来请安还有些懵,问银玲道:“我听着说是琏儿两口子来了?”
银玲笑道:“正是,二奶奶懂事,这才是大家子的规矩呢。”
邢氏便笑道:“叫他们稍间儿先候着。”
一时收拾毕,邢氏方叫二人进来。
凤姐儿忙笑着上来请安:“太太昨日睡得可好?”
邢氏笑道:“好,你才来,可都习惯?”
“太太费心,我听爷说了,内室一应床褥等物都是太太命人仔细挑的,那褥子再软没有了,我睡得很舒服。多亏太太疼我。”
邢氏立刻笑得更开心些:“听说南边气候跟咱们这里不一样,我才叫底下人多注意。”
贾琏规规矩矩请了安,听她们婆媳说了几句话便道:“太太,儿子去前头给老爷请安。”
邢氏点点头,贾琏又看了凤姐儿一眼方去了。
这里凤姐儿便对邢氏道:“我陪太太去给老祖宗请安。”银玲忙要打发小丫头去叫马车,凤姐儿笑道:“我跟太太一起,请太太也坐我们的车便是,一会子再把太太送回来。”
邢氏点头道:“很是,省得左一辆车右一辆车,显得有车就尊贵些似的。”
凤姐儿知她是酸二房,因此也不接此言,只笑道:“路上太太也能教我些道理,我也跟太太亲香亲香。”
邢氏便笑道:“你们小儿家,是得多听听老人的话。”扶着凤姐儿的手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