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明显是话里有话。程以南微微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问道:“什么意思?”
裴舒看着他,笑而不语。
程以南登时转头,盯着叶瑞,语气沉肃地说:“她这话什么意思?照片哪来的?”
叶瑞嘴巴哆嗦了两下,眼神闪烁,咧着嘴强行笑道:“老程,你别听这娘们瞎扯,她就是狗急跳墙了,这照片能是哪来的……”
程以南不为所动,态度强硬地重复一遍,“照片哪来的?”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叶瑞静了足足有三秒钟,最后,还是在程以南的眼神攻势下败下阵来,紧咬嘴角,低声说:“照片……是小曼给的……”
“小曼?”程以南眉宇间拧起一个小疙瘩,打死都没猜到会听到这个答案。他心里突然有种古怪的感觉,声音愈发低沉:“怎么回事?”
叶瑞完全被他的气势压着,抬头瞄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去,嗫嚅道:“我……小曼她看到这些照片六神无主,不敢告诉你,怕你知道了心里接受不了,所以才找我商量。老程,我也是看到这种照片一时气不过,我是替你不值……”
叶瑞正兀自解释着,办公室里突然传来一道短促的轻笑声,语调古怪,“哦?”
两人不约而同回头,只见裴舒懒洋洋地抬了抬眉梢,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戏谑笑道:“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你和施小姐还挺熟的?”
她这话若有所指,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叶瑞面色涨红,恼羞成怒盯着她,抡起胳膊就要上前,嘴里一边骂道:“我跟她熟不熟关你屁事!你嘴巴放干净点!”
裴炎冷冷地睨着他,对程以南沉声喝道:“管好你的狗,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程以南表情不屑,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却在叶瑞走上前来的瞬间就拦住了他。
叶瑞一瞧这架势,怒目而视,眼睛快要喷出火来:“老程,你听见她怎么诋毁小曼没?这时候你还护着她?呵,怪不得了!小曼说你的心被她勾走了,我还不信呢,他奶奶的,原来是真!”
程以南浑身一僵,下意识反驳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叶瑞往地上啐了一口,怒斥道:“小曼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对得起她吗?”
程以南一张俊脸上血色褪尽,并不是因为叶瑞的呵斥,而是因他刚才的话——“你的心被她勾走了”,这几个字犹如洪水猛兽,在他心里卷起惊涛骇浪,震得他五内俱焚。
裴舒看着两人僵直着,不慌不忙地拨了个内线电话,吩咐说:“派几个保安上来捉疯狗。”
叶瑞一听,注意力顿时又回到裴舒身上,恼道:“你骂谁疯狗呢!”
裴舒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末了,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说道:“叶瑞,我以前还以为你这人不坏,充其量只是缺根筋。没想到今天一见……啧啧,看来我以前的想法都是错的。你这胡搅蛮缠倒打一耙的功夫,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什么?!”叶瑞气愤难当。
“我说错了吗?”裴舒脸上露出纯真的疑惑,平静说道:“叶瑞,要是你老婆在外头偷汉子,怀了孩子让你喜当爹,你是答应不答应?嗯?要是你不答应,她就伙同奸夫声泪俱下地控诉你,说你没有人性,她和奸夫才是真爱,你应该成全他们才是。不仅如此,为了她肚子里那条可怜又无辜的生命日后衣食无忧,她还要你净身出户,你答应不答应?你成全不成全?”
她一段话说下来都不带喘的,劈头盖脑下来把叶瑞怼得一个字说不出来。
“你、你!”叶瑞气得浑身哆嗦,整张脸憋得又红又紫,那屈辱的模样就好像他真的被戴了绿帽喜当爹一样。
半晌,他才愤然憋出一句,“你别混淆视听!小曼什么时候逼你净身出户了?明明是你逼着老程净身出户!”
裴舒一拍桌子,“噔”的一下站起来,怒目圆睁:“那是不是等她哪天怀了孩子趾高气扬地踩在我头上让我让出程太太的位置我也得兴高采烈地答应?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你占尽了,好话也让你说尽了!我裴舒就活该被这样对待?”
叶瑞被她的气势唬得一愣一愣的,瞪大眼睛愣在原地,跟短线了一样。
因着裴舒突如其来的怒火,办公室里空气一片死寂。
裴舒阴恻恻地睨着叶瑞,“是谁给你的雄心豹子胆,敢在我的地盘撒野?真当我好欺负了是吧?”
叶瑞咽了咽唾沫,被裴舒身上骇人的气势压制得动弹不得。
办公室门外,敲门声响起。几个身高强壮面容刚毅的保安推开门,鱼贯而入,先是向裴舒和裴炎两人问好,而后看了看另外两个不速之客,候在一旁等着老板指令。
裴舒冷冷地抬了抬下巴,指着叶瑞,“把他扔出去。”
保安一听到“扔”字,就知道轻重了,连忙上前两人,反扭起叶瑞胳膊将他往外拖,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叶瑞还没反应过来,甚至忘了挣扎。
这时,裴炎回身,走到裴舒身旁,抓起她刚才拍桌子的右手,皱着眉问:“打疼没?”
裴舒跟着低头,把手掌翻过来一看,不以为意地说:“没事。”说完,她又抬起头,冷冷地看向程以南,语气不善道:“你呢,自己走还是要我请?”
程以南沉默地看着她,看她因动怒而泛起红晕的脸颊,她的星眸带着火,闪着光,在他心尖上猛地一灼,竟是又酸又疼又苦又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