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北崧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来, 面对陌生的床, 陌生的房间与陌生的气味,第一个念头当然是疑惑自己在哪儿。
终于他想起来了,猛然掀开被子坐起。
屋里气温很低,木制的窗户不太密封, 因此有人往窗缝里塞了布条以阻止寒气进入。一台外型酷似电扇的取暖器正对着床头工作, 光是橙色的,暖意笼罩着他周边的一小块。
然而还是凉, 因为他被从里到外扒光了。
身上有那啥的味儿,还有干涸的痕迹, 虽然是自己的, 也需要赶紧洗个澡。
四肢尤其手背还留有昨晚自我摧残的伤口,好在不严重,额头上血迹犹存, 结了薄痂。
床单一塌糊涂,看得出来有人想换,奈何他死猪似的压在上面, 于是没换成。
床头摆着一杯早已经凉透了的清水,他抓起来一饮而尽, 焦渴的喉咙略微好受了些。
然后他裹起棉被,缩在里床, 艰难地发出了第一个音节“程”
他已经看到程几就缩在门外, 不肯迈入。
“没事”他将垂在眼前的额发往后撩, 嘶哑地问。
“没事。”程几说。
“你进来让我看看。”
“干嘛”
“让我看看。”齐北崧不容置疑地说。
程几便移了大半个身子在门缝里, 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往他那边瞧。
齐北崧松了一口气程几除了脸色有些白,眼下有黑影,其余地方全须全尾,没少零件。
他有些断片,昨晚的事约摸只记得三分之一,但却清楚自己有多疯,下手有多重。
“有伤吗”他柔声问。
“放心,没有。”程几红着脸将毛衣领子又拉高了些,几乎抵到唇边了,“这这高领,别人也看不见。”
“你帮我脱的衣服”齐北崧问。
“嗯,因为弄脏了。”程几说,“能洗的洗了,大衣还算干净,羊绒衫我没敢动,你回去自己找人干洗去。”
齐北崧不关心自己衣服的去向,皱起眉头说“扔了不就得了,我好像跟你说过不许大冬天用冷水洗衣服。”
程几慢慢地转过视线望天“不洗那怎么抹杀犯罪痕迹知道你多夸张吗”
“”
程几说“你他妈的存货真多,害我洗了一早上。”
齐北崧痴迷地看着他“对不起宝贝儿。”
程几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前半句我接受,后半句别乱说,让人听见了不好。我平头老百姓一个无所谓,对你不好。”
齐北崧苦笑“你始终不信对”
程几当然不信,他也是男人,知道那些紧要关头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真心。
他尴尬地拧开脸“快下来,我还得换洗床单,免得让我干爹发现。”
“发现了又怎么着”齐北崧听到“干爹”两个字就难受,语气不由自主带酸。
程几反问“你如果带人回家干那事儿,被你爸撞见了会怎么着下来,去洗个澡。”
不等回答他又从门缝里溜了出去,热水器的开关在厨房,他得下去开。
齐北崧望着空荡荡的门缝,听到他踩着木楼梯下楼的声音,蒙起被子说“不信就不信,反正下回我也这么造,喝没喝药都一样。存货多还不是你因为你这小王八蛋”
程几上楼,转去卫生间,说“那热水器工龄都超过十年了,可能水温会忽冷忽热,你洗的时候注意点儿。”
齐北崧光溜溜地裹紧棉被跟着,像程几的大尾巴。
他问“你那什么后爸爸呢”
程几说“还在下面睡着。”
“还睡”齐北崧有些吃惊,“酒的兔崽子到底给他下了多少药”
程几笑了笑“多亏他没醒,否则昨晚动静那么大,我怎么解释”
“何必解释,就那样呗。”齐北崧说,“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程几低头试水温,齐北崧倚着淋浴房玻璃一眨不眨地看他头发还是那么短,侧脸还是那么清秀,可惜脖子后面那颗暧昧的红痣被毛衣领子挡住了。
齐北崧突然从棉被里伸出手去拉他的衣领,匆匆一瞥,只见雪白的脖颈上全是深深浅浅的en痕。
程几慌忙躲开,脸不自觉就红了“你干嘛”
“啧,”齐北崧居然挺满意,“我他妈真够殷勤的”
往后要再接再厉,发扬光大,就以这种精神继续伺候媳妇儿。
“”程几说,“你他妈真是小狗变的”
“喜欢小狗吗”齐北崧坏笑着问。
程几猛地拨开他下楼,不到半分钟又上来,手里拎着一把菜刀,然后提刀往卫生间门板上凌厉地一剁,吓了齐北崧一跳。
“我昨晚上”程几缓缓转头,第一次拿正眼看人,“其实很想这样剁了你。”
“”
“后来想到你救过我一命,剁了你未免不讲义气。”
“”
两人对视,程几扑哧笑了,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顿时生动无比。
齐北崧也笑了。
正如他所说,生米煮成熟饭,尴尬回避也没用,程几不是那种被碰一下就寻死觅活的人,拿刀不过是吓唬人好玩。
反正葫芦娃这种事,很多男孩儿青春懵懂时也有过,比如几个高中生躲在同学家看小电影时,总之说大不大,没什么可矫情,况且齐北崧是被人下了药。
“就当被我白嫖了,齐总”程几利落地起刀,舍得开玩笑了。
“扯几把蛋。”齐北崧不怀好意地说,“要嫖也我是嫖你”
程几笑道“这你也要争”
他暗想你可不能嫖我,按照这个世界的设定老子能生呢,你嫖我得小心搞出人命。
他都没注意到自己语气里带着点儿撒娇,齐北崧听出来了,毫不犹豫改口“你嫖我”
跟谁都得要脸,跟宝贝儿不能要,脸值几个钱
水温差不多了,程几要齐北崧剥掉棉被进去,又说“你的内衣裤我都在楼下炉子边烘着,不到两小时就能干,等洗完澡我再给你弄点吃的,吃完了就早些回去。”
“赶我走”齐北崧不高兴。
“你公司没事”程几问。
“没事。”
就算有天大的事,齐北崧也不愿意现在回去。
他赤着身子在莲蓬头底下冲,程几要走,他不让,借口自己不会调水温,程几只好捧着被子等,感觉自己像伺候少爷沐浴的小厮。
齐北崧锻炼有素,身材实在太好,肩背宽阔而强健,腰腹柔韧而精壮,没有一丝赘肉,腿又长又直。
而且他毫不避讳,就这么挺着给程几看。昨天那一场折腾把他最后的犹豫都突破了,他发誓往后一天比一天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