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在哪了”
容不渔缓缓抬起头, 有些迷茫地问:“错在天性良善救了我还是错在……被人害的死也不瞑目”
九重葛见他有些不对劲, 刚想要伸手去碰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击得后退几步, 才勉强站稳了。
“哥”
容不渔双目依然无神,只是浑身不知何时已经腾起了无形的灵力围绕周遭,将他披散着的长发吹得张牙舞爪地胡乱飞舞着。
花对玉似乎极其忌惮他, 背靠着窗棂眼神冷漠,纤细的手抚着缠在腰间的长软剑,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拔剑。
只是她的手才刚摸上坠着流苏的剑柄, 一道灵力突然从对面斜斜撞来, 花对玉瞳孔一缩, 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自己的手腕一阵钝痛。
叮铃一声脆响,花对玉手腕上的银铃镯子直接被打成了几段, 凌乱落在地上。
容不渔已经摇晃着站了起来, 强行将堵塞的经脉破开并不舒服, 他只是动了一下,额头上已全是冷汗,顺着他的侧脸往下滴。
“像你们这样的人, 没资格谈论我师父。”
九重葛愕然看着浑身杀意的容不渔, 呆愣了半天, 见他有些站不稳, 立刻忘记了方才被打了一下的疼,连忙想要伸手去扶。
容不渔冷声道:“别靠近我。”
九重葛愣住,脸上全是茫然之色。
话说出口, 容不渔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抿了抿唇才轻声道:“会伤到你。”
九重葛讷讷说了声“哦”,缓慢往后退了几步。
自从容不渔醒来后,花对玉一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睛中全是怨恨和忌惮。
她修为不如禾沉,但是阵法符咒却是在三界数一数二的,容不渔本没有灵力,落入她的阵法中本该沉睡入梦,除非她解阵否则绝对不会清醒的。
但是不知为什么,容不渔强行破梦而出,被雷力震伤的经脉竟然也一点点地飞快修复完好。
容不渔双眸依然瞧不见什么东西,却能随着刚刚恢复的灵力感知到花对玉所在的地方,他眼睛眨也不眨地上前一步。
只是一瞬间,他已到了花对玉面前,冰冷的手一把掐住了花对玉的脖子。
花对玉猝不及防,刻在衣服上、簪子上的符咒立刻感知到危险,双双发出强光,妄图将容不渔给震飞出去。
但是那好似能拔山撼地似的灵力在触碰到容不渔身上时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直直弹开,化为一寸寸焰火似的细纹消失在周遭。
是容不渔身上的白鹤纹红袍,自从他受伤以来,九重葛便还给了他避免遇到危险,只是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派上了用场。
容不渔的手微微用力,冷声道:“若是真要追究的话,末行之日的罪人从来都是我,同我师父,没有分毫关系。”
花对玉被掐住脉门,脸上竟然笑了起来,她美艳无双,是个人瞧见她的脸都本能的不会下死手,但是容不渔却不会。
之前是念着当年在五华城的旧情,他无论遇到谁都会处处留情,但是现在,夙有商被诋毁的话语险些将他逼疯,虽面上没多少波澜,内心却宛如惊涛骇浪翻起层层波澜。
花对玉笑道:“罪人你也知道自己是末行之日的罪人,若是没有你,三界这么多人,不会落到这种地步。容不渔,承认吧,你骨子里流着容陵的血,他是个无恶不作的恶人,你也不会是什么……”
她还没说完,容不渔手中用力,立刻将她最后的话掐在了喉咙中。
“我是什么人,用不着你来告诉我。”容不渔冷冷道,“容陵所做的事,也不必算到我头上来。”
花对玉虽然被掐住脖子,却还是艰难发出沙哑的声音,她嘲讽道:“三、三哥,父债子偿啊……难道你当年将我们放出来,不、不就是觉得愧疚吗”
容不渔眸子中浮现些许水雾,逐渐凝成水滴悬在长长的羽睫上,他轻声道:“当年……”
花对玉面带讽刺地看着他。
容不渔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有些怔然道:“当年,我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自己太过恶心。
明明禾沉等人都是被容陵抓来当做试验品一样对待,他却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去想,一门心思只想着自己如何过的开心,从未有过去顾及他们的感受,哪怕只有一刻。
禾沉姬奉欢在第一次见面时便那么仇恨容陵,他看到了,却置若罔闻。
他亲眼瞧见了花泠在阵法中遭受苦难,却什么都不去问。
那些年里,他从来都是在旁人身上汲取自己想要的,却从没想过给过一丝回报。
容不渔现在只是想一想,便觉得幼时的自己简直令人做吐。
所以他才会在得知事情真相的时候,才会做出那样贸然的决定。
这些年无数个午夜梦回时容不渔都在幻想,若是当年他不是那么着急地放他们走,是不是花泠就还有活命的机会,而他们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容不渔双眸失神,不自觉缓慢放下了手。
花对玉瞳孔一缩,趁着他放手的一刹那,立刻伸手朝着容不渔心口拍出一掌。
只是一刹那,她掌心刻着的符咒骤然发出一道灵力,直直同容不渔的身体撞在一起。
下一刻,一声尖锐的鹤唳,容不渔衣袍上的白鹤展翅飞出,同花对玉的符咒灵力相撞,直接化为一道道金光散在周围。</p>
金光簌簌落下,容不渔猛然回过神来,眉头一皱,伸手准确无误地掐住了花对玉手腕的命门,一道灵力毫不留情地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