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拒绝一个梦呢破碎的泪水映射着萤火的闪光, 精灵的絮语和童年的呢喃将幻想的裂缝弥合,恍如在水中悄悄滑落, 风穿过树叶林梢。昨日追逐着明日的尾巴, 而一切半梦半醒的隐秘,皆为现实。
“诶,这里是”萤丸有些惊讶。他明白自己是在做梦, 但这里又绝不该是他的梦境。刀剑付丧神已然具有神性,而做梦这样的生理活动对长生种来说显然已经非常遥远了。特别是在通灵的领域内,梦更多都象征着预感或对未来的昭示。
而这个梦与他实在是扯不上什么关系。
梦是相当奇妙的第一视角,但又给他一种游离感。站在高楼的楼顶,眼前是夜幕笼罩下的城市,摩天大楼与车行道上五颜六色的灯汇聚成霓虹光流, 让这座钢铁的森林仍然熠熠生辉而充满活力, 完全没有深夜的静谧。
他好像穿着斗篷, 在这座并未沉睡的城市东京的上空,微微侧耳倾听着另一个存在缥缈到似乎一阵风就会吹散的呢喃。
好痛拜托, 请帮
他笑了,从高楼的边缘悠然再迈出一步。唇角微微勾起, 全然无惧高空坠落的失重感与愈来愈近地面带来的冲击力, 那是从内心全然笃定眼前的一切都不会伤害他的自信, 甚至还有一种更贴近另一存在的轻快欣喜。
像是游离多年的游子归家, 分散多年的刀终于得以入鞘, 他几乎是情不自禁雀跃起来。
迎面而来的风反常轻柔地撩起垂在鬓边的发丝。脊背蝴蝶骨处奇异的搔痒。萤丸觉得自己应该是侧过了头, 因为他看到纯白色的羽翼从他的脊背伸展, 优雅地舒张。
像是终于解开了身上所有的束缚,他喟叹般呼出一口气,振翅而飞。
沢田纲吉在做梦。
这场梦有点混乱,连带着沢田纲吉的意识也混沌起来。
他赤着脚在大地上漫无目的的行走,不知今夕何夕。带着铁腥味的风从旷野上吹拂而过,记忆中的映像如水波上的倒影般摇晃着,溶化在微凉的夜色中。沢田纲吉想伸手触碰时,彻底消失无踪。
这里是哪里
“阿纲”在他产生困惑的下一秒,他听到少年柔软又轻快的声线呼唤着他的名字。
是萤丸。
啊啊,我在这里。
沢田纲吉下意识想露出一个笑来,脑海中银发碧眸的孩子正在他前面转过头来,唇角弯起甜甜的弧度。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什么
沢田纲吉有些茫然地顺着付丧神的问话重复思考了一遍。好像有金橙色的火焰于眼前骤然而起,在他的周围跳跃着燃烧。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去挡,那火焰仿佛是幻象,被他一触便像冬日落在手心中的雪花般飞速消逝了。待幻觉的火焰退去,这时他才看清在这夜中发散光芒的并非火焰,而是浅黄萤绿、成百上千的萤火虫。
它们微弱的光芒照亮逼仄的黑暗。周遭的景色已不是方才的旷野,而是有些破败的别馆。半曲着腿,倚靠着墙壁的英武男人无知无觉阖目而眠,而萤火虫的光芒向他手中未曾出鞘的大太刀上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