舸笛听着姜逸北的脚步声走远,一时心里不知是怎么个感受。
说不上是不舍,却多少有几分感慨。
一个已经没有了家人的人,突然听闻有人等着自己同行,还说让他等他来接自己。再怎么淡薄的人,心中也会涌现有些不一样的感受。
只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现在都不适合把这份感受铺开细细品味了。
他把手上的令牌收回来,既然这东西刚刚姜逸北没收,那便留着,说不准以后还能派上别的用处。
舸笛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步子很稳。一路过去大概走了有一刻钟,但是却没能碰到半个人影。也不知是这活人都去搜山了,还是舸笛着实运气好。
在这条路的尽头有两人在等他,一位是云叔,另一位居然与之前那马夫生的一模一样。两人远远看到舸笛过来便迎了上去。
舸笛听到脚步声,道了一句“云叔”。
云叔和跟着的那人先后叫了一句“少阁主”。但是经过刚刚地牢里的事情,舸笛再听着这三个字,心里不免有些微妙。
云叔也没多过问姜逸北的事情。
舸笛从北峰出来便找到了他,与此同时提了姜逸北,说是先把这人救出去再提之后。云叔虽没有明确反对,但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微词。
所以此时避开了这人,只是简要说了一下这阁中的近况,“姚杰那厮已经在北峰死守了三天了,据说是恨不得地皮都翻开。而且我刚刚收到通知,舸翁亭怕是已经收到你到了天架山的消息,估计是在往回赶了。”
舸笛略一点头,道,“抱歉,是我打草惊蛇了。”
云叔默了一下。
此时舸笛主动说起此事,他也不好避开的太明显,终究还是道,“罢了,不染城确实于你有大恩。再者说,也不见得是坏事,反正都是要等舸翁亭回来才能实施计划,只不过提前了而已。”
不止是提前了,这几乎是把原本的计划全部打乱。他去见姜逸北之前,才与云叔重新商议过新的部署。
“是啊,少阁主不必自责。”跟着云叔的那后生到底是阅历浅,听云叔说不见得是坏事,当即接话道,“舸轻舟把大部分人手都抽去了北峰,而主峰此时反而守备空虚。咱们现在也有不少人,少阁主手上有玄机阁的密令。我们现下夺下玄机阁,拿下舸翁亭的夫人做要挟,一样稳赢。”
云叔瞥了旁边的这棒槌一样,觉得这人简直就是带来丢脸的,没好气道,“夺下了,然后呢”
后生有些忡怔,理所当然道,“然后然后以他夫人为要挟,逼他陈述自己的所作所为,再逼他自裁以谢玄机阁百年基业。”
云叔不轻不重地拍了人一下,“怎么脑子都长在你兄长那里了”
他的孪生兄长现在正送姜逸北下山。
那人茫然道,“怎……怎么了”
云叔道,“我手底下人再多也多不过舸翁亭手下的人数,咱们暂时夺了主峰又如何北峰那边的人马一旦回过神便将咱们困在这里了。”
“这…………”
“你就当舸翁亭真这么在乎这个夫人自己亲哥哥一家都能屠戮干净,亲生儿子丧命也不见他有半分哀色。这种人有多冷血,岂是你我可以揣测出来的”
而且,就算他真在乎这个夫人,并且痴傻了,在要挟下陈述当年真相,再自杀以谢舸家。可夫人被要挟的情况下陈述的事情,真有人信吗
那人哑口无言,嘴唇嗫动了一下,似乎是想问,那该怎么办。
可愣是没能发出声音。
其实对舸笛而言,现下那人承不承认当年的屠戮倒是其次。
他最想要的便是舸翁亭死,哪怕不择手段,这人也必须死。他本就是为复仇而来,夺回玄机阁什么的统统可以往后靠,只要舸翁亭与舸轻舟命丧,便算是不枉此行。
只不过在云叔和其它追随者心里,还多了两件事。一个是向玄机阁众其它人和整个江湖澄清当年玄机阁事变的凶手是舸翁亭,而非舸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