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是。”云信想了想,点了点头,接着干手上的活。
后半夜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绵绵不绝,直至晨起还未停歇。
雨水冲掉了一地的灰尘和碾落在尘土里不辨模样的花蕊。
却依旧无法冲掉人心底的渴望。
这一夜过后,有些东西注定无法再去掩埋
“主子,可醒了”青石的声音透着门窗浅浅的传来。
萧瑾扒拉掉盖住头脸的被子,有些沙哑的嗓音低声回道“怎么了”
“学堂那边传了消息过来,今日上课的夫子没法前来,停课一日。”
“恩”昨日一夜未歇,此时难受的紧。萧瑾揉了揉胀痛的头,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
“主子是接着歇息还是先用早膳”
“待会再用”
屋外狂风阵阵,宛如鬼哭狼嚎。萧瑾抬眸扫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只觉得黑的厉害,
“现在是几时了”
“卯时”
“长兄他出门了么”
“听门房说,大公子天还未亮就出府了”
隔着门帘,青石压低的声音接着传来。“奴婢还听说了一件事”
“恩”
“大公子昨日在屋内发了火,抬出去的碎片一箩筐接着一箩筐,都是些上好的瓷器”
萧瑾心中难免有些诧异,萧珏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轻易不会动怒。
何况算起来,昨夜到底也是她吃了亏
“你们可曾听说是因为什么事”
“不知大清早,老夫人就派人去大房那问了院中众人皆伺候得当,无一人犯错”
萧瑾卷着被子,有些莫名。
算不来,算不去,这事似乎是她的缘故。
只不过,他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难道,昨夜她伤了他的脸面
也对,换做一般男人在另外一个男人面前一不小心起了反应,总归有些落脸的。
其实,萧瑾昨夜也想过,萧珏会不会对她起了什么别的心思
可是,这个想法刚刚冒起就被她掐灭了
她与韩越之间的关系,长兄一直知晓,没理由再来横插一脚。
他可是连物件都不与人共用的人,就更别说男人了
而且,想来想去,她也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勾的他成了断袖
明明之前他还对她和韩越嗤之以鼻
何况,她前世的时候曾听闻,男人有的时候不需要特别刺激,到了时候,也会起了反应。
特别是,晨起和夜晚。
想了一夜的萧瑾才稍稍安心,就得了这么个消息。
长兄,比她想象之中还要在意这事
“主子,您若是担心的话不如等大公子下次休沐回来的时候去看看他”
“恩”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正好她这几日也想想措辞,看看怎么能圆过这事,却又不伤他脸面。
毕竟,好不容易处好的关系,总不能因为这事闹僵了。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萧瑾这一等,足足等了一月,都没有等来正主
翰林院里,前段时间休沐最勤的侍读学士突然之间变了模样
开始疯狂的埋头苦干
这可苦了手底下一帮小吏。
韩越看着眼前的萧珏,恨不得一刀把他劈成两半
好好一个侍读学士不去为帝王和太子进讲经史,天天待着翰林院忙着以前的活计。
这是故意跟他过不去么
“国史是你整理的”萧珏看着眼前厚厚的一摞子书册,眼神冷如冰霜。
“正是下官。”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韩越克制着郁闷,尽量让自己笑靥如花。
“重做。”
“什么”韩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他用半年时间整理出来的前朝国史。
“重做还需要我重复几遍”
闻言,韩越的上下牙紧紧的咬合在一起,过了半响,才生生吐出几个字“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笔迹混乱。”
“好”很好,他堂堂榜眼出身,师承大家,居然有一日会被人说成笔迹混乱
“怎么你不服”萧珏的眸子深不见底,不带一丝光亮。
“怎么会呢大人说的都是实情。”这翰林院里,能说他笔迹混乱也就他一人了
“既然如此,就去从做。”
萧珏从桃木四方椅上站起,头也不回的朝着文渊阁走去。
“你最近得罪侍读大人了”听到他们这边动静的小吏小声询问道。
“他一天到晚沉着一张脸,谁敢上前跟他说话就别说得罪了”韩越捧着手中的国史,欲哭无泪,这得从新编到什么时候
“既然没得罪,不如你去说两句好话,许这事就没了”
韩越看着他远走的方向,摇了摇头,别人估计成,在他这铁定不行。
若是他没料错,今日他受的这些苦都是他那个瑾弟惹出来的
罢了罢了,谁让在侍读大人心中以为是他抢了他的人呢
只是,以他如今的官职,若是再不努把力,恐怕还有的受磋磨
“您今日还不回府么”云蒙跟在身后,小声询问道。
“不回。”萧珏走在白玉地砖上,脚步轻而稳。
“可是,之前院中那事,老夫人派人来打听过一回,如今,您迟迟未回,大夫人又开始派人打听了院中的奴仆都人人自危。奴才还听说大夫人还去找过七公子”
“找过谁”萧珏的脚步一顿,停在了碧莲湖旁。
池内的晚莲开的正好,白嫩的蕊心与那粉嫩的花瓣。
一白一红,交相辉映。
一如,他玉嫩的肌肤和光泽的红唇。
“找过七公子”云蒙恭声重复道。
“回去。”
宫内没有放什么贵重物件,萧珏去文渊阁借了一本典籍便跟着他上了马车。
云蒙看着他登上马车的宽阔背影,感概出声。
估计谁也想不到,原来两相生厌的大公子和七公子,如今能这般要好
他家主子在宫里住了月余,就算没了换洗衣物,也没开口说要回来。
要知道,主子可是一向爱洁的
如今,竟为了七公子急巴巴的回来了
萧珏坐在车中,青袍的衣摆笔直的垂下。
袖口的金线勾勒出白鹇的双目,活泼生动,一如某人。
他双眼一闭,令人烦闷的身影却越发多了起来。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
她的一颦一笑,一怒一嗔。
早已渗透入他的每一寸肌理,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剔除。
萧珏紧紧的曲起掌心,用力过猛的指尖直接将车内的横木捏成碎末
他堂堂的国公之子,三元及第。
竟对自家兄弟起了龌蹉
坊市人多,马车走的并不快。
窗外,人声,车马声,鞭炮声不绝于耳
五色花瓣从天际散落,更有一两朵顺着布帘的缝隙溜了进来
萧珏将一朵殷红的花瓣捏着手心,低眉问道“前面何事如此热闹”
“回主子的话,前面有家秦楼楚馆今日开张。”
“恩停车。”
“是”云蒙勒紧缰绳,停在了一旁。
可是候了半响车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就在他以为主子可能在车内睡着的时候。
萧珏转了转手中的玉石扳指,起身从车上走了下来。
“你先回府,禀告夫人,我晚点自行回去。”
萧珏一拢白衣,玄纹广袖,一步步的朝着青楼走去
云蒙看着他的背影,放心的点头,驾车回去了。
主子,想必又要去查案了
新开的青楼有些姑娘是从外地来的,乍看见这么俊俏的男子。
欣喜的无以复加。
看来,还是京城好,连男人都比乡下的好
门口正在揽客的娃娃脸姑娘一挥手帕正准备先下手为强,一旁的粉衣女子一把拉住了她。
“你怕是不要命了也不看看这是谁”
“这是男人啊不然还能是啥”
“你眼里只有男人了”粉衣女子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她肉嘟嘟的头。
两个人正在忙着说话,那边萧珏已经被人层层围住了。
眼看着,一群人已经上了二楼包房。
粉衣女子着急的推了推她“你先在门外看着,我去找妈妈”
“你说谁来了”李妈妈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肥胖的身躯抖了又抖。
“就是那个状元郎之前端了咱们碧春楼的那个”
“天呐老天爷还让不让我活了我这偷偷摸摸从开一个,都被发现了这状元郎是特地跟我过不去么”
作者有话要说 萧瑾“我知道你那日的身体反应只是特殊情况,不是喜欢我的你快理我,我不会误会的”
内心里的萧珏“不不不我不是不是特殊情况”
表面上的萧珏“恩,你知道就好,我怎会对你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