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平刚醒,也不着急起床,躺在被窝里逗着草哥儿玩,和他说话逗趣儿。
陈老爹从屋檐下路过,听见屋里的动静,敲了两下门,又道“平哥儿外面下雨,天有点凉爽,别凉着草哥儿,衣服穿厚些。”
“我昨儿下半夜就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外面还在下雨”
“下着呢,细密密的。”
捧着浓茶悠悠闲闲的陈老汉冲屋里喊道“醒了就把草哥儿抱出来。”下雨天,农活少,闲在家里有点坐不住。
“你阿父早早的就醒了,捧着碗浓茶都喝了半个时辰。”
陈玉平利索的给草哥儿穿好衣裳,抱着他往屋外走“阿父,你没事就做几板豆腐,老幺进镇买猪肠时,顺便让他带几个大坛子回来,我得多腌几坛红方腐乳,省得到时候不够卖。”
“你那豆腐就整好了”陈老汉听着问了句“啥味儿”
“很香,暂时还不能吃,时间还不够足。这个太费时间,得早早备起来。”
陈老爹在旁边接道“咱平哥儿捣鼓的吃食,哪回不好吃回回都好吃,我看这回的腐乳一准儿错不了。”
“我就问问。”陈老汉咕噜咕噜将浓茶大口喝完“豆腐一时半会的也做不上,我先把黄豆泡着,左右今个有时间,十板够不够你要买多大的坛子我和老幺进镇去,他不会挑,坛子也分好坏。”
“这么大的坛子。”陈玉平把草哥儿交给阿爹,伸手比划了下大小“巴掌大的小坛子也买十个,咱们一道儿买齐,好讲价些。”
陈老汉琢磨了下“这么大的坛子,十板豆腐不太够,我多做点,有余咱们自个吃。”
“看样子明年还得多种黄豆。”陈老爹乐呵呵的笑。
陈老汉眉眼露了点得意“黄豆这玩意容易拾掇,不费劲。”
“阿父阿爹,碰着有适合的田地,咱们给买下来吧。”
“你阿父昨儿夜里还在和我说这事,这几个月挣了些钱,家里又买了头牛,有头牛帮衬着,田间地头的事能轻松不少,便是再买几亩田地也忙得过来。只不过,难得碰上有卖田地的,就跟买牛一样,都得慢慢寻摸着。”
陈玉平笑道“慢慢来不着急,咱们把钱准备好,碰着有好的良田肥地就赶紧出手买下来,贵一点点也无妨,只要是好的。”
“是这么回事儿。”
吃过早饭,陈老爹将摊子支好,把虾酱馒头五香茶叶蛋摆上,卤猪肠卤猪蹄都是昨儿晚上就已经卤好,搁卤汁里浸了整宿,是相当的入味够劲儿,只有红烧肉得现做。
黄豆还没泡好,陈老汉和小儿子往镇上去,买猪肠买坛子顺便买些日常用品。
崔元九就戴了个斗笠,连蓑衣都没有穿,手里拎着两条仍活蹦乱跳的鱼,瞧着足有四五斤一条。他身量高大健硕,昂首阔步的走在细雨中,通身气度与整个小村子有些格格不入。
陈玉平透过窗户正好看见,觉得他像个侠客,把手里的鱼换成柄刀就更像了。
“二叔。”崔元九笑着打招呼,冷硬的五官瞬间柔和“草哥儿。”小声地逗了句,刻意放柔了嗓音。
“怎么还拎着鱼过来,这两条鱼可真肥。”
“半道上遇见了,见这鱼新鲜就买了两条,经常麻烦平哥儿给我张罗早饭,拎两条鱼过来这不算什么。”
陈老爹冲灶屋说话“平哥儿趁着鱼新鲜,咱们中午吃”又看着崔元九道“你也留下来一道尝尝,平哥儿做的鱼,也是特别好吃鲜香味美。”
陈玉平走出来瞅了瞅两条鱼“两条鱼得有十来斤,今个天不热,中午就整个鱼火锅,一会把二哥二嫂他们也喊过来。”
“需要拾掇出来吗”崔元九问“要怎么拾掇你和我说一说。”
“时辰还早,先搁水里放着,不着急。”
陈老爹忽的想起“你还没吃早饭吧”
“我买两个虾酱馒头就成,配着卤猪肠吃。”
“用不着这么外道,你直接拿就行。”陈老爹乐呵呵的笑。
崔元九拿出五个铜板放进了钱匣子里“二叔,这可不成,生意归生意。”
这话听着,陈老爹愈发的满意这个年轻汉子。
陈玉平看着阿爹双眼发亮,顿觉头皮发麻,拎着两条鱼立即溜回了灶屋。
陈老汉父子俩回来时,雨势大了些。
牛车停在屋门口,崔元九眼明手快的往屋里搬坛子,大大小小足有十几个坛子。
“今个辛苦阿牛了。”陈老汉解下车套,牵着牛往屋后牛棚去。
陈老爹拿出干净的巾帕“都来擦擦身上的雨珠,老幺你得换身衣裳,或者洗个澡。”
“用不着,没湿多少。”陈原秋无所谓,拿着巾帕粗鲁的擦雨珠。
陈玉平煮好了姜汤,端上浓浓的三大碗“趁热喝。”他和阿爹则喝着小碗,没淋雨,用不着喝太多。
窝箩里的草哥儿并没有睡着,黑黝黝的大眼睛痴痴地看着大人们喝姜汤,小嘴儿吮动,像极了只小馋猫。
“崽崽也想喝是不是”陈玉平蹲在窝箩前逗着他。
草哥儿咧着嘴咯咯咯的笑,伸出胖嘟嘟的小胳膊,像是要抱抱又像是要喝姜汤。
崔元九不动声色的挨在陈玉平身边蹲着“草哥儿还不能喝吧没见冒牙。”
“还小呢,再过个把月就可以喂些糊糊或粥食。”巧妞儿五个多月已经开始冒牙,不过,安哥儿是六个月才冒牙,大哥说孩子出牙这事儿,有早有晚,陈玉平想,他家草哥儿许是之前太瘦弱,发育有些缓,若真是这个原因,草哥儿到底多大可就真摸不清楚。
“孩子几个月了”
陈玉平沉默了下“五个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