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雷尔的眼珠子立即凸了出来,闷哼一声,就好像嘴里有个气泡破裂了似的;两只手略抬了抬,像只鸭子般抖了一抖,似乎想努力站稳,但硕大的身躯只晃了两晃,便像一只面口袋般向前仆了下去。
善娘在莫雷尔左后侧,她手脚极快,右手拔刀,顺势滑步,避开莫雷尔背上激射而出的鲜血;同时左手探出,抓住了莫雷尔的后衣领,一把便将之扯了回来,笑道,“你这两百斤可值钱可不能叫它掉到河里头呀”
莫雷尔瘫在甲板上,手脚抽搐了两下,一动不动了。
这一刀透胸而过,洞穿心脏,当真是中者立毙,几乎立时便气绝了。
善娘弯下腰,将刀子在莫雷尔的尸体上抹了几下,拭干净了,“只可惜,你死的太快了些哎,也不晓得你晓不晓得这一刀是姑娘我送给你的哼便宜你啦”
略一顿,“哦,来不及告诉你了,那座山,其实并不叫杀胡山不过,杀掉你这个胡虏之后,它就会改名杀胡山啦看,我并没有骗你哦”
变起仓促,兔起鹄落,站在一旁的阮景祥瞠目结舌,直到善娘“骗你哦”出口,他才反应过来,失声而呼“你这”
善娘直起腰来,淡淡说道,“此人辱我太甚既落在了我手里,岂能放过了”
船头天翻地覆,船尾,船夫依旧稳稳操着船,就好像啥都没有看见似的。
阮景祥不晓得该说什么好,半响,长叹一声,“我就晓得以你的脾性,这件事情,不可能就这样轻轻揭过了”
顿一顿,“莫某是该死可他是法兰西的将军啊你杀了他,咱们如何向法国人交代呢”
善娘轻轻一声冷笑,“都到这个田地了,你还念着向法国人交代哼阮先生还真是法兰西帝国的忠臣孝子呢”
阮景祥怒道,“你什么口气有你这样子同哥哥说话的吗”
“哥哥哼我当人家是哥哥,可惜,人家未必当我是妹妹呢
“你什么意思愈说愈不像话了”
“什么意思”善娘的眼睛里闪着寒光,“我问你,其实赤灶丸是春药,更是毒药对不对”
阮景祥目光一跳,嗫嚅了一下,脸色微微的涨红了。
“其实,打一开始,你们的算盘,就是拿赤灶丸要先帝的命的对不对”
这个“先帝”,指的是嗣德王,越南国王对中国称“国王”,关起门来,却是自称“皇帝”的。
阮景祥脸上的血色,慢慢儿的淡下去了,他透了口气,点了点头,“不错”
“可你是跟我说过的”善娘的语气中,有压抑不住的愤怒,“赤灶丸只是春药,吃不死人的你们只不过拿赤灶丸控制先帝叫他上瘾离不开这个药就像吸大烟的离不开福寿膏一样”
顿一顿,“你可没说过要谋弑我可以跟着你替法国人卖命,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谋弑那是什么罪名你自己也说过了,遇赦不赦抓住了那是要千刀万剐的”
“你听我说”
“怎么”善娘的话中,已经带出了哭音,“将你妹妹捆了起来,在千人万人前剥光了、碎割了,你这个做哥哥的,瞅着很好玩儿吗”
阮景祥怒喝,“你能不能别再胡说八道了听我说”
善娘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