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开始听到锦棠要嫁进来,给他二哥做妻子,陈嘉雨甭提有多高兴了。
一想到她的到来,可以叫这个死气沉沉的家活跃起来,他就无比的兴奋。但待她嫁进来之后,陈嘉雨以为的欢喜有了,痛苦也随之而来。
一间窄窄小小的院子里,他正在贲勃变化的身体,以及二哥吃醉酒之后无度的行事,再加上锦棠和二哥总是不停的争吵,每一天都让陈嘉雨活在煎熬之中。
唯独每每夜里,悄悄跑到后房子里,跟锦棠和刘翠娥三个一起玩玩闹闹,给她们递针递线,听她们讲讲古今,才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陈嘉雨有个记手记的习惯。
因为齐梅不疼他,又还格外的威严,监视他就像监视贼一样,他与齐梅也亲蜜不起来,便有些私心话儿,因其擅长作文,总是喜欢记到手记之中。
懵懂少年对于性的好奇,以及对于女人的神往,还有一个突如其来的春梦,叫陈嘉雨在自己的手记上写了很多的荒唐话儿。
手记总共有两本,但如今都不翼而飞,也不知是谁拿去了,只要叫人拿出来,晒到大庭广众之下,那他和罗锦棠这辈子就都完了。
所以,陈嘉雨这些日子来才格外的煎熬。他一直在暗暗寻找拿了手记的哪个人,不过就在这几天,拿了他手记的那个人,自己上门,主动承认了。
如今,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尽量不惊动任何人的,把手记给哄回来。
“既这般困了,何不进去睡着去”他忽而开口,对罗锦棠说道。
锦棠于是站了起来,迷迷乎乎儿的就进了里间,揉了一把刘翠娥,说道“大嫂,快把热炕借我煨着,这会儿该你出去待客了。”
仰面躺到床上,她闻着一股甜丝丝的香气,侧首,便见窗台上放着几枚硕大的金橙,遂取了一只下来,放到手里缓缓儿的剥着。
这东西是陈淮安买进来给她润喉的,锦棠剥了一枚出来,比桔子甜,比普通的柚子更浓的香气,一枚咬下去,甜意直接从舌尖上化了开来。
“大嫂,你要我做的我全做了,手记你何时还我”外面陈嘉雨格外压抑着语调,显然是在问刘翠娥。
平时大庭广众之下,叔嫂若离的近些,当然要遭人嫌话,但办丧事的日子里则不然,虽说家里四处都是人,闹闹轰轰的,但大家都有各自忙的事儿,也没人会关注守在灵前的陈嘉雨和两个嫂子。
也是因此,刘翠娥才有机会跟陈嘉雨一起说很多的私话儿。
“傻孩子,你怎的就不懂呢,不是你摸一把,亲上一口,嫂子就能怀上的。你可真真儿是个傻子,所有的心思都在读书上,于男女之事,怎的就一丁点儿也不懂呢”
陈嘉雨显然格外的痛苦,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如今父亲也死了,你跟大哥再试试,嫂子,我求你了,你吃点子药汤,跟他再试试,总能怀上的。”
“整整五年了,嘉雨,不是我怀不上,是你大哥他纯粹不行,咱们县城里这样的男子不少,哪孙福海不就是一个我只想要个孩子,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任何要求。”
“娘会杀了我的。”
“娘知道,娘甚都知道,否则的话,她又怎会让你到后屋子里跟我和锦棠两个玩儿”
灵前的长命灯摇了两摇,忽而就灭了。
俩人再说了什么,锦棠就不知道了。只听到刘翠娥一直在低低浅浅的,不停的抽噎。
陈嘉雨似乎是在哄她,又似乎是生气了“大不了就和离,和离了去,以你们家在渭河县的地位,难道你还找不到个男人”
刘翠娥于是哭的更凶了“嘉雨,你大哥人是好的,他也不打我,不骂我,只是没个孩子,我在这家里便没地位,便空的慌。我是愿意与你大哥过日子的,我只求有个孩子,也只有你才能帮我。”
陈嘉雨忽而腾的站起来,拿头在他爹的棺木上磕了几磕,忽而咬牙“我帮了你,你就把手记还我,我得烧了哪东西。”
锦棠提心吊胆的听着,过了半晌,才听刘翠娥低低儿应了声好。
说来也怪,齐梅对于陈嘉雨哪般的严厉,却一直放任嘉雨到后屋子里,和她,刘翠娥三个闲话儿聊天,帮她们递针递线,却原来,她自己也知道老大夫妻生不出孩子来,其原因是在陈嘉利的身上。
所以,她是早就做好了,让嘉雨替陈嘉利传子嗣的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