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 张氏都欢腾得很。
每日催锦棠一回宅子的事儿, 跟余桂枝两个好到恨不能穿一条裤子。
至于葛青章, 原本就头疼老娘头疼的要死的, 一看老娘竟往家里带了有名的泼辣寡妇,推了个借口说朝里有事,索性就到衙门打地铺去了。
张氏带着余桂枝, 每天来催问一回, 问锦棠银子可凑齐了, 房子可买下来了, 她们甚时候才去看房子。
锦棠满嘴儿的答应着, 甚至还以买宅子之名, 带着张氏和余桂枝两个就去看了一家齐齐整整的四合院。
傍着黑龙潭的宅子, 整整齐齐的四合院,院后就是黑龙潭的水, 前门却临着街,进出方便,花草成荫, 一家人住仅够了, 而且不贵, 因主人急着要搬去外地, 听说是锦堂香的东家要, 八千两银子就能拿下来。
锦棠也爽快, 当时就付了三千两的定金。
然后,便打发了骡驹跟着房主, 到顺天府过户,写房契。
京城一幢整整齐齐的四合院,眼看就要到手了。
齐如意跟在锦棠身后,气了个仰倒,闷闷道“二少奶奶,你可真是财大气粗,咱们酒坊去年到今年,统共儿赚了三万两银子,可这些银子,你还把三分之一都悄悄儿捐到河北去了,再买一幢房子,哪咱们今年不是白忙活了
等咱们家小少爷生下啦,那一处不是用钱的地方咱们自己还一大家口人挤在个小院子里了,凭甚给他们买房子”
锦棠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扶着如意,叹道“如意呀,挤了这么些年,我也觉得自己是该给自己买处敞亮院子住着了,救急不救穷,我也照料我表哥好几年了,是时候该撇开他了。等回去以后,你们就悄悄儿的,着手收拾东西,咱们并着嘉雨,等过些日子,一总儿搬过去。”
“那咱们木塔巷的房子呢空置着”如意好奇问道。
锦棠道“暂且给齐高高和骡驹住着,但那院子我得给你,供你坐地招夫。那骡驹就是头犟骡子,要我说,他得你可真是不怎么好,你或者太主动了些,让他从一开始就不稀罕你,这可不行,你得重新替自己找个可方的男人。在京城有处小院子,什么样的夫婿招不来”
要说齐如意,整日的巴缠着骡驹,盛饭向来都给他堆高尖儿,他的臭衣服脏鞋子,全由如意一手包揽,就这么着,他还整日别别扭扭的呢。
为甚
可不就是女人太主动了,男人不稀罕的缘故
如意这才明白,锦棠那新院子不是给张氏,而是给自家买的。
再一听锦棠竟要把木塔巷的小院儿给她,乐的狠命掰过锦棠的脸就狠亲了一口“二奶奶,你待我可真好。”
她又胖,力道又大,捏的锦棠险些喘不过气儿来“轻些轻些儿,你没看我怀着孩子呢”
待到傍晚,陈淮安回来了。
他上辈子也是听够了张氏的大嗓门儿,烦不胜烦的,先走到隔壁门上听了半晌,只听张氏哈哈哈的笑着,另一个女子谄尖献媚的,听声音还隐隐有些熟悉,不知在说些什么,俩人端地是欢腾的不行,遂簇着眉头回了自家。
一进门,他便唤来齐高高,问道“隔壁葛家舅娘那里是个什么阿物儿,缘何俩人如此之吵闹”
齐高高敲着只空盆子,嗨了一声道“二爷,甭提了。葛家舅娘不是替咱们状元郎找了个寡妇,俩人端地是一样泼辣。
这不,如意今儿一早起来,替咱们嘉雨炖了一锅虫草花煲猪肝,那寡妇来巡了一圈儿,整锅给端走了。咱们二奶奶说想吃炖的烂烂的肘子肉,如意买了三大只回来,拿自己修眉的摄子一根根儿拨了毛,洗了又洗焯了又焯炖作一锅,是准备晚上咱们一大家口人一起吃的,葛家舅妈来巡了一圈儿,也给起作一锅端走了,我也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陈淮安上辈子就没少叫张氏抢过吃的,一听气的胡子都歪了,拉过他来,在耳畔悄声说了句什么,俩人俱贼笑了起来。
恰这时,锦棠在楼上伸了脖子出来“陈至美你给我上来。”
陈淮安连忙给齐高高使个眼儿,就上楼了。
没了炖的烂烂的肘子,也没了窦明娥的炸酱面,锦棠今儿吃别的没胃口,脸儿黄焉蔫的,正在床上躺着呢,甫一见陈淮安进来,就道“我问你,你是不是跟骡驹商量着,要把我舅母给拿麻袋一装,又给扔怀柔那深山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