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一师的话不算狠,却扎得正是地方。舸轻舟有些时失控地断然道,“不可能!这北峰已经封死了,他如何出得去”
那下属回忆着之前听来的一些闲碎言语,道,“据说是曾有生人携密令离开过北峰。”
舸轻舟一顿,自然就想到了之前自己放在石屋的令牌。手里的棋子瞬间捏紧。
下属忐忑地看着舸轻舟,许久等不来吩咐,可自己又不能转身就走,只能硬着头皮试探道,“那,咱们还留吗”
舸轻舟放下手中的棋子,道,“回去吧。”
那人应了一声,慌忙退下。行至深山,掏出一枚陶制的哨子一样的东西,放到唇边吹响。
于是很快深林中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哨声,声音就如同水面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地扩散到整个北峰。
舸轻舟站起身,看向自己面前的棋局,突然开口道,“你说这是谁赢了”
邵一师压根不看棋面,讽道,“又没人陪你玩儿,自己和自己做游戏,输赢不都是你的”
――――
天架山主峰,玄机阁。
一中年男子随意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把玩着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神色游离,似乎在想什么久远的事情。一张脸纵使生了些皱纹,也看得出年轻时的风华,相貌与舸轻舟有七八分相似。
不必说,这人便是舸翁亭。
他坐在主位,两边分别坐着玄机阁一众元老,其中一部分原本在外地,此次与他一起回来的。也有几个是留在玄机阁的,云叔也在其列。
只除了舸轻舟与另外一个元老尚在赶回来的路上,其他说的上话的现在都站在这里了。
此刻舸翁亭走神,在座居然无人敢主动询问他。只有其中几人偷偷摸摸地交换了几个眼神,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哑谜。
坐在云叔旁边的一人悄悄摸摸地凑过来道,“这是怎么了”
此人名为舸泰周,出了名的胆小怕事,手底下的机巧师从不和江湖与朝廷打交道,只敢做些商贾的生意。
云叔一直有些瞧不上这人,正眼都不曾给人一个。
倒是另一边的一人接话道,“在等消息呢。”
舸泰周:“什么消息”
这两人一往一来,立刻又有别人插嘴。
“嗨!你还没听说么舸笛,就那个丧门孽障潜进玄机阁了。”
“他怎么敢,也不怕他父母索命”
“指望他爹妈索命是没指望了。但是咱们阁主早有预料,据说下山之前就已经布下了局,坐等舸笛这厮自己进去呢,现下正在等收网呢。”
“……那个,不是说是阁主找到天鉴匣了才召集咱们的吗”
“我去他大爷的,那个孽障怎么还没死这祸害真要遗千年了”
“…………”
“咳!”
舸翁亭有意无意的一声清咳把这讨论给震住了,一瞬间屋子里又恢复到了安静。
云叔端起旁边小桌上的茶水,也没心思细品,直接一口喝了个干净。
他有些烦躁。
舸笛双目已盲,武功尽失,也不知道计划进行得如何。
谁知此时舸翁亭突然开口道,“莫云深。”
云叔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叫的是自己,然后立刻起身应上,“是,阁主”
舸翁亭转着手里的玉扳指,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兄长曾于你有恩”
“……确实如此。救身之恩,知遇之恩。”云叔此时听舸翁亭提到此事,莫名心中有些忐忑。
舸翁亭道,“那你觉得舸笛要是站在你面前,你当如何”
“…………”云叔心头飞快地掠过各种可能性,最后还是谨慎道,“阁主何出此言”
“有些好奇,”舸翁亭说话的速度有些缓慢,似乎真是困惑,“舸笛是杀了我兄长一家的凶手,可也是我兄长唯一的儿子。兄长于你有恩,自是与我感同身受。那你来说说,是报仇重要呢,还是让他延续我大哥的血脉重要”
云叔:…………
伪善,恶心。
云叔仿佛有一口血哽在喉头,咬牙咽下一腔愤恨,想要吐一句“不知道”。可话还没出口,就已经有拍马屁的人上了。
“阁主大善!可那畜生不如的孽障必须要千刀万剐,万万不可手软!!”